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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財經新聞 | 2013-07-18
A16| 時事評論| By 鄭赤琰
揭香港遊行示威的和平面紗


香港的遊行示威多年以來一直維持和平落幕,哪怕是百萬人、五十萬人、二十萬人等大小遊行,群眾最終都會和平散去,儘管有時發生警民肢體碰撞、推倒鐵馬或是越過警戒線,卻不致全面失控,釀成暴動,有的只是小打小鬧,僅此而已。由此香港的遊行已飲譽世界成為「和平示威之都」,比起中東的什麼「茉莉花革命」、「阿拉伯之春」最終釀成流血暴力,推翻政府,社會持續動亂,香港實在是萬幸了!

這一切得來不易,也不是遊行示威的常態,更不是以後仍可保證和平結局。最重要的是,要認識遊行示威基本上是感性多於理性,一不小心,激情超越自我控制的極限,便會理性全失,演變成暴力事件。因此政治學成為一門科學,研究的基調是儘量建立紓緩激情的政治機制,從而抵消政治機制之外的政治行動。

政治學之所以視遊行示威為機制外之物,因為大多數的遊行示威都會演變成暴力流血事件,接著政局陷入動盪,法治蕩然,影響所及,生靈塗炭,經濟停滯不前,外資卻步,金融蕭條,貿易凋零,因此國際一般評估一個國家或地方的「政治穩定」、「投資環境」的風險高低,要看遊行示威失控的機率有多高,愈高就愈糟糕。

遊行和平得靠法制

香港回歸前後有不少大型遊行示威,之所以沒引致負面的風險評估,正是由於示威過後,次日便告風平浪靜,即使沒有負面評估,但也沒加分作用。引起密切關注事勢發展,卻是難免了!

值得擔心的是,多年累積下來的和平示威叫人習以為常,誤以為港人生性和平,又或是港人非常守法,即使示威也知所節制,因此認定遊行之所以和平,是港人群眾政治質素高使然。

不錯,群眾遊行示威,和平與否,與群眾本身守法和質素不無關係,但更多的助因,還得靠本港的政制、法制、執法、整體政治生態、經濟環境息息相關,所有這些因素互動的結果,才能體現這種和平示威遊行。

就政制的因素來看,本港的政治制度,長期以來有良好的公務員制度回應民生訴求,儘管就業、房屋、水電等日常生活必需品未能盡善盡美,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加上不斷有新移民來港,周邊地區的政治動盪,如七八十年代的越南難民潮蜂擁來港,從他們的身上讓港人看到自己還算幸運,即使民主缺失,個人和家庭的安全更為迫切。

因此對政制完善與否已屬次要,反正真的看不過去,呆不下去,移民他去的大門一直敞開,大不了一走了之。事實上,香港這幾十年來出外「尋找他鄉的故事」不停上演,政制沒差到「逼上梁山」,誰會搞亂香港!

更何況,自戰後以來,香港政制也非一成不變,這裏修修,那裏補補,到了八十年代更出現政制大改革,本來沒有政黨,也開始活躍了;本來立法局議員沒有民選的,也有直選和功能組別選;港人沒治港(英人治港),也開始舉以「港人治港」取代殖民地政制。凡此種種,都說明香港政制有安定社會的作用,誰會去把它廢除?這便是遊行不暴力、要和平的因素之一。

警方執法堅守崗位

就法制的因素來看,香港實行的普通法,與司法機構和法官律師一條龍,全方位維護各種官司的公平正義,個人財產也好、人際糾紛也好、生意糾葛也好、社會罪犯也好、公民權利也好,可以說是整個東亞地區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水準之高,舉世公認。

有了這套鎮天大法寶,什麼不法的妖魔鬼怪都無法興風作浪。遊行示威沒有亂法的條件,不和平,幾稀矣。

說到執法因素,也是可圈可點。過去七十年代曾有過執法人員貪贓枉法的情況,但經歷七十年代中的「廉政風暴」後,廉署與警員對決後,一次過把過去警員貪污犯法一筆勾銷,之後的日子,不許再犯,否則繩之以法,及後的警員風紀才得以重建,警員的威信也得以建立,執法工作也深得人心;其他所有穿制服的執法人員,如懲教署、海關和移民局等也都受到社會器重,香港有如此值得敬重的執法人員,誰還會把他們當成出氣袋?

遊行示威的過程中,讓人看到大批警員維持遊行秩序時,有守有為,既不亢也不卑,執法時,雖萬人當前,他們也毫無懼色,堅定執法,也正是由於執法有效,不發生亂源,遊行隊伍這多年來都能有驚無險。港人看到群眾的守法質素時,更不再忽視執法人員之剛直不阿,嚴守政治中立,為和平示威遊行,可說立下汗馬功勞!

說到整體政治生態,值得重視的是港人生活在「有自由,缺民主」的政治環境,由來已久,不知不覺大家已生活在這麼一個缺乏政治權力、卻充分享受公民權利(civil liberties)的政治生態環境中。

近年來,由於政黨與選舉政治不斷活躍,政治權利的追求也不斷相應提升,有人甚至主張寧願犧牲公民權利,也要爭取更大的政治權利,如果爭取受到阻撓的話,例如說得不到「真普選」,便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犯法、坐牢、坦克……都不怕。持這看法的人認定只有手上掌控到政治權利,公民權利才能得到保證。

面對著當前政治求變的情況下,原有的「有自由、缺民主」的政治生態環境能否維持,將會看今後的遊行示威能否堅定不移地和平下去,正在醞釀的「占中」已公開表明是「公民抗命」,即犯法也要佔領中環,到時執法者與「占中」者之間的對峙會否演變成亂局,是當前政治生態的嚴重考驗,結局如何,拭目以待。

注重商業政治冷感

就以國際其他案例來看,享有公民自由權利的政治生態環境,要經過長期滋生,但要破壞卻可在瞬間,尤其是在政治權利的鬥爭出現暴力時,更可以是蕩然無存,長期無法複元。

歷史個案的經典例子,可以比較英國和法國,前者循序漸進從極端皇權進化到國會權力至上的民主制度,後者採取血腥暴力革命,從皇帝被砍頭,到貴族滅族,最後革命群眾互相廝殺,最後政治權利爭到了,公民自由權利卻遠比英國落後。香港繼承的是英國制度,公民自由權利走前,政治權利後跟著循序漸進,一步步走出來,是否要珍惜手上已有的公民權利,值得港人深思。

最後說到經濟環境的因素,對遊行示威之和平大有作用。香港之特別在於商業人口特別多,大家都知道「手停口停」,受薪一族感受如此,老闆階級更是一天也不能少,失去商機一天,可以億萬計。從上到下,這個十足緊張商業的人口早已形成一個密實的氛圍,關心經濟十足十,政治冷感零下零,這樣的一個人口結構,誰也不願看到遊行陷於暴力。

最後順便談談有人堅持說: 「遊行是人權,不能遭警權剝奪」,因此主張遊行不必向警方申請「不反對通知書」。公平點說,過往多年遊行示威能保住和平落幕的好紀錄,正是尊重警方身負社會秩序重任的工作,如果大家都不理會警方,我行我素,任何團體、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可任意遊行示威,香港這個人流車流川流不息的社會,能不秩序大亂?受害的不是我們普羅大眾的市民嗎?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路成員

鄭赤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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