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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釣魚島撞船事件後,中國對日採取反制行動,尤其「稀土牌」奇襲日本,扭轉形勢,日本迅速釋放船長詹其雄。中國宣布在青島破獲走私日本的稀土,價值逾億元。中國稀土產量佔全球九成以上,日本是世界最大稀土進口國,每年進口量佔中國稀土出口量一半。如果中國對日本稀土出口削減量過大,將引發日本的「產業海嘯」。歐美憂慮中國未來會稀土禁運,開始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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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土,是一種經濟資源,也是一種戰略資源,被稱為「二十一世紀黃金」。釣魚島撞船事件引發中日外交博弈,中國最終以「稀土之劍」刺向日本軟肋。撞船事件發生後,中國對日本採取系列反制行動。在中日關係緊張之際,中方宣布,四名日本人因擅闖河北省軍事區錄影而遭逮捕,接受偵訊,至九月三十日,三人獲釋,一人仍在審理。不過,對日本沉重一擊的是一張「稀土牌」奇襲,已引發日本乃至西方世界的警惕與驚詫。中共前國家領導人鄧小平當年提出的「韜光養晦,有所作為」外交戰略正重新評估,多年來中南海偏重前四個字而弱化後四個字,釣魚島撞船事件後則顛倒過來了。

中國稀土的戰略價值近日受到國際矚目。稀土不僅應用於新能源領域,還廣泛用於現代化的尖端武器。美國、日本的高科技製造,過度依賴中國出產的稀土,一旦中國禁止稀土出口,許多進口國便被掐住咽喉。因此有西方專家稱,「稀土已成為中國手中的一張王牌」。不過,有北京學者認為,將戰略資源作為博弈手段,是當今世界許多國家的戰略計謀,「這涉及國家的安全領域,中國不是把資源當武器,而是不能把中國的資源變成別人的武器」。

作為全球最大的稀土出口國,中國與包括日本在內的稀土進口大國之間的博弈一直在進行。自從中日撞船事件發生後,美國、德國、法國、日本、韓國的傳媒紛紛報道稱,中國正把「稀土資源武器化」,「稀土是導致日本在撞船事件中屈服於中國的殺手z」,「中國海關官員正阻止停泊在中國港口的船隻繼續向日本運送稀土」……日前,一則有關「中國全面禁止對日出口稀土,該措施將持續至本年底」的傳言更甚囂塵上,令一些國家政府和產業界火燒眉毛而頗為緊張,擔心與中國發生衝突時遭到稀土禁運。

九月二十六日,中國商務部長陳德銘在寧夏出席論壇期間,對此傳言作出否認。他說:「中國政府並沒有對出口日本的稀土採取禁運等任何限制措施,如果近期有對日稀土出口減少的情況,那也應該是企業的自發行為。一些中國企業也是有民族感情的,政府對此也不會干預。」是日,日本政府也澄清說,已獲得中國政府的正式回應,「並未作出停止稀土對日出口的指令」。

稀土禁運傳言籠罩西方

其實,一個月前,中國總理溫家寶曾向到訪的一個日本代表團作出過承諾,說「中國不會停止稀土的出口」。但西方媒體和日韓媒體關於中國禁止出口稀土的報道和傳言,還是令日美兩國神經緊繃。儘管政府層面對「中國出口稀土被禁」作出否認,但「民間」的禁止稀土出口日本的現象,已在四處呈現。

有人形容日本已是中國的「稀土乞丐」。日本經濟對外界風雨十分敏感,可謂「無風也見三尺浪」。自釣魚島撞船事件發生後,日本擔憂中國中斷向日本出口有色金屬等礦產品原材料。中國的稀土產量佔全球總產量的九成以上,日本是世界最大稀土進口國,每年從中國進口的稀土量佔中國稀土出口總量的一半。如果中國對日本稀土出口削減量過大,將引發日本的「產業海嘯」。

九月二十八日香港一家電視台報道說,香港上市公司中國稀土承認停止向日本出口稀土,中國稀土江蘇分公司一名銷售經理說,自上週開始商務部地方分支機構停止向公司發放出口日本的許可證,理由是系統故障,不過歐美市場的出口就不受影響。中國從零九年起已成為日本最大貿易夥伴。中國部分海關開始對輸向日本的貨物實行比以往更嚴格的檢查,特別是加大稀土出口日本的檢查力度。上海海關於九月二十一日告知日本一家大型運輸公司,稱會檢查所有航空貨物,以往只是檢查三成貨品。

青島海關查獲走私稀土

中國對稀土的出口配額有嚴格限制,因此,走私稀土出現新的趨勢。青島海關九月中旬查獲一宗稀土走私日本大案,四千多噸稀土被偷樑換柱,偽裝成氧化鐵紅企圖走私出境,稀土產品價值一點零五億元人民幣(約一千五百萬美元),涉稅一千零五十二萬元。據青島海關一位官員說,「這是一次海關的專項檢查」中破獲的。

山東省淄博市一家報關公司代理報關出口至日本的四千多噸貨物,在向海關申報出口的報關單上,貨物的品名為非稀土產品氧化鐵紅等。然而,在倉單上卻顯示,這些貨物是名為氧化鑭的稀土產品,倉單是提供給收貨方的,記錄的應該是貨物名稱、數量等的真實資訊。異常情況引起青島海關緝查人員關注。於是,他們找到這家報關公司張姓負責人,隨後鎖定從事貨物代運生意的青島商人逄某。稽查人員在搜查逄某的辦公場所時,發現一個業務記錄本,從中發現逄某只是生意的中間人,真正的發貨人是珠海海友公司胡姓負責人。胡某在與日本某公司簽訂供貨合同後,從內蒙一稀土產地採購了四千多噸稀土原料。為將這些稀土走私出境,他把運貨出關的任務交給逄某,並承諾事成後支付逄某八百多萬元人民幣通關好處費。逄某接手後,從淄博市找了一家報關公司,要求對方異地報關,而且報關所用合同、發票等,全是逄某從不法公司買來的假單據。除了青島港外,胡某還在天津口岸,透過低報貨物價格的手法走私稀土,偷逃應繳稅額一百一十八萬元人民幣。逄某常年做稀土生意,對稀土走私鏈條相當精通,卻沒有註冊公司,只是掛靠別人公司開展業務,辦案人員要找到他相當困難,最終是在網絡上偵查到逄某在瀋陽,青島海關緝私局控制了逄某以及一同涉案的他的妻子周某。辦案人員又從境外調回大量資料,完善證據鏈條。包括胡某在內的所有涉案人員都被抓獲。

這一案件的破獲,正是中日兩國為釣魚島撞船事件博弈之際。稀土是一種戰略性資源。儘管鄧小平生前於一九九二年曾說「中東有石油,中國有稀土」。然而,長期來「寶貝卻賣白菜價」。中國以低廉價格出口稀土,而大量開採挖掘造成植被退化、水土流失等環境問題。零七年起中國逐步規劃而限制稀土出口。八月二十八日第三次中日經濟高層對話期間,中國商務部長陳德銘說,強化對稀土生產及貿易的控制,是因為大量開採稀土對環境造成巨大損害,限制稀土產業是不得已而為之。亞洲週刊從國家商務部獲悉,中國稀土資源保護政策短期內不會妥協。中國減少稀土出口,主要基於:從根源上保護稀土資源;控制中國出產的稀土在國際上的定價話語權;在世界貿易戰中,這也是一張外交牌。

零九年,中國對稀土設定了全球出口配額。二零一零年三月全國人大和政協兩會上,商務部曾透露,本年度稀土出口總量最高額在三萬零三百噸,比零九年下降四成,據知下半年只分配了七千九百七十多噸。不過,走私團伙為巨額利潤,以各種手法偷運稀土出國。據官方推算,零六年至零八年,每年都有幾萬噸稀土不知所終。中國海關正不斷加大監管力度,即將出台的《二零零九—二零一五年稀土工業發展規劃》和《稀土工業產業發展政策》草案,已將遏制稀土走私納入其中。中日釣魚島撞船事件發生後,中國海關開展加強打擊稀土走私專項行動。國家工業和信息化部表示,下一步還要嚴格稀土出口企業資質認定,淘汰一些工藝落後的稀土礦,從根上堵住走私的猖獗勢頭。

中國擁有豐富的稀土礦產資源,成礦條件堪稱得天獨厚,探明的儲量居世界之首。目前中國稀土資源佔世界稀土資源三成左右,以氧化物計達三千六百萬噸,遠景儲量近一億噸。中國稀土資源分南北兩大塊。北方:輕稀土資源,集中在包頭白雲鄂博特等地,後在四川冕寧又有發現。南方:中重稀土資源,分布在江西、廣東、廣西、福建、湖南等省。

稀土問題現在似乎已成為中日關係中難以解開的糾結。其實在釣魚島撞船事件之前,即八月下旬,日本就派出一百二十人的代表團到中國,參加第三次中日經濟高層對話。和上一次對話一樣,日本再次將稀土列入對話議題。日本外務省新聞發言人當時就表示,日方關注中國限制稀土出口,要求中國放寬對稀土出口的限制。

日本面對困境,正謀求開發蒙古國稀土。日本擔憂中國禁止出口稀土影響經濟發展,不得不向一些稀有金屬大國「救急」。蒙古國成為日本的首選目標。日本首相菅直人訪美期間,九月二十五日在紐約與蒙古國總理巴特包勒德舉行會談,雙方就稀有金屬、煤炭、鈾等礦產資源共同開發領域加強合作達成共識,其中稀有金屬就包括稀土。從事礦產開發的蒙古國月發有限責任公司負責人李江勇說,礦業是該國的經濟支柱之一,蒙古雖是遊牧民族,但從零六年後,GDP的三成來自礦業收入。蒙古國擁有豐富的能源和礦產資源,也具備稀土儲量。

由於中國的稀土價格低廉,二十多年前,美國就關閉了自己的稀土礦,全從中國進口。稀土開發的敏感性已經凸顯。美國聯邦參、眾兩院都提出議案, 眾議院審議的《稀土及關鍵礦物再生法案》,要求政府研究發展稀土礦物。九月三十日參議院將就《稀土供應之技術及資源轉型法案》舉行聽證會,這顯示美國面對外交新籌碼,意欲追上中國稀土產量,參眾議院都要求行政部門從速建立美國本身的稀土產業,免遭中國禁運而被扼住咽喉。兩個法案都要求建立長期、穩定、可持續的稀土供應體系,要求美國政府修正國家礦物政策,抓緊「探測、開發、及恢復稀土礦業,並改善有關稀土之提取、處理、使用、回收等技術」,政府應設立跨部會的「稀土政策小組」向總統負責,由國家出資設立稀土研究暨發展中心。不過,輿論對西方採取的措施何時見效不表樂觀。

華富財經岑智勇說,在中秋節長假閉市五天後的頭一個交易日上,即九月二十七日稀土板塊再次表現搶眼,包鋼稀土、江西銅業、廣晟有色等表現很不錯,股價大多升了半成至一成。當一項資源上升到外交鬥爭工具的高度,那它在股市上的表現便值得期待了。至於稀土,中國不但要控制產量,亦要借此確保價格話語權,將稀土的戰略價值掌握自如。

不論是限制還是禁止稀土出口,這只是中國「有所作為」亮出的一把「劍」。另一支「劍」就是中國高調宣稱,中國漁政船會在釣魚島附近展開「常態化巡航」。九月二十三日,中秋節翌日,中國漁政二零一船從上海啟航直奔釣魚島海域巡航。二十四日下午四時,經二十八小時航行,距釣魚島僅三十多海里。從二十四日到二十八日凌晨,二零一船繞著釣魚島轉了一個整圈後又在釣魚島南來來回回跑了十二個半圈,日本海上保安廳的船一刻不漏地跟著。糾纏中,日本巡邏艦頻繁採用海上航行中極具危險性的動作擠頂、威脅二零一船。幾天的博弈中,雙方只是喊話,聲稱這裏是屬於自己的海域,釣魚島是自己固有領土,要求對方離開。二零一船一度頂進到距釣島十點八海里,看到自己的漁政船來巡航,附近作業的眾多中國漁船興奮莫名,釣魚島前一下集結了數十條中國漁船捕魚拖蝦。

據中國漁政漁港監督管理局一位官員說,隨二零一船一起行動的還有中國漁政二零三船。之前的兩個月,二零一船出海跑了四十九天,從九月十二日抵近釣魚島,到十六日離開釣魚島一帶返航,二零一船跟日本的海上巡邏艦和飛機展開近在咫尺的鬥智鬥勇。以力量論,日強中弱,最多的時候有七艘日本海上保安廳的巡邏艦糾纏、阻撓兩艘中國漁政船編隊,日本PLH10巡邏艦上的直升機最多的時候超低空盤旋於二零一船上空,長達四小時。十九日剛從釣魚島回來,二零一船休整了三天,出於釣魚島嚴峻形勢,再度啟航赴釣魚島。

中國正在「有所作為」,除了稀土牌、漁政船牌,已暫停中日雙邊省部級以上交往,中止了雙方擴大中日航權事宜的接觸,推遲中日煤炭工作會議,中國公民赴日旅遊規模也已經受到嚴重影響。中國的「韜光養晦」正在弱化。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研究員江湧說,每個國家都有處理本國資源的權利,怎樣出口自己說了算,不受任何外來壓力影響。實際上,稀土既是經濟資源,也是戰略資源,中國不會拿稀土當武器去壓別國,但應學會把戰略資源當博弈手段,根據國際競爭的態勢,立足國家利益,做出聰明選擇。

面對中國外交「韜光養晦」而少有作為,周邊鄰國並沒有對中國的誠意有所感動,反而變本加厲,對中國的島嶼主權惡意侵蝕。釣魚島問題如何解決,不僅關係到中日領土爭端,更可能成為解決南中國海問題的一個樣板。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學者易天豐認為,釣魚島海域附近引發的事件,提醒人們有必要重新以「持久戰」的框架,系統評估由於相對力量對比以及國際體系演變所帶來的複雜效應,處理中日關係,力量的轉型需要時間,國民心態調整需要時間,創新外交工具也需要時間,這必然是一場「持久戰」,「不抵抗」註定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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